陈正宝 摄
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上海代表团3月6日下午举行全体会议，审议政府工作报告，对中外媒体开放。市委书记陈吉宁代表，市委副书记、市长龚正代表参加审议。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上海代表团团长黄莉新代表主持会议。
上海代表团副团长李仰哲代表参加审议。
全体会议15时开始。14时不到，不少中外记者就来到会场，在媒体区架起一排排“长枪短炮”。会议历时两小时20分钟，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彭博社、美联社、法新社、德国商报、日本共同社、朝日新闻、读卖新闻、南华早报、凤凰卫视、联合早报等80余家媒体的百余位记者参会，其中包括31家境外媒体。
吴伟、丁奎岭、金鹏辉、袁国华、朱建弟、周桐宇、盛弘、张义民等8位代表审议发言之后，会议进入上海代表与媒体的互动时间。中外记者争相举手寻求提问机会。国际金融中心建设、营商环境优化、提振消费、浦东开发开放、高校人才培养、文化产品供给、抓住银发经济机遇、长三角一体化等成为提问聚焦的重点。
彭博社：在当前中美博弈和全球经济充满不确定性的背景下，上海建设“五个中心”特别是建设国际金融中心，面临哪些困难和机遇？
龚正代表：加快建设“五个中心”，是中央赋予上海的重要使命，是上海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
过去一年，按照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引的方向，上海“五个中心”建设进一步加力提速，取得了新的成效。一是国际经济中心。我们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全市生产总值达到5.39万亿元，城市经济规模已经进入了5万亿元以上的新阶段，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三大先导产业总规模达到1.8万亿元。二是国际金融中心。我们着力完善金融市场、产品、机构、基础设施“四个体系”，全市金融市场交易总额达到3650万亿元，再创新高；持牌金融机构增加到1782家，其中外资金融机构555家、超过30%。三是国际贸易中心。我们优化外贸结构，加快发展离岸贸易、跨境电商等外贸新业态、新模式，上海口岸贸易总额超过11万亿元，继续保持全球城市首位。四是国际航运中心。我们着力增强航运枢纽功能，上海港集装箱吞吐量达到5150.6万标准箱，连续15年排名世界第一，成为全球首个年吞吐量超过5000万标准箱的世界大港。五是国际科技创新中心。我们持续提升创新策源能力，全社会研发经费支出相当于全市生产总值的比例达到4.4%左右，每万人口高价值发明专利拥有量达到57.9件，“上海—苏州”集群在全球“最佳科技集群”的排名连续两年位列第5。
当前，世界百年变局加速演进，上海加快建设“五个中心”既面临挑战，也存在机遇。总的来看，机遇大于挑战，我们有底气、有动力、有优势。
上海建设“五个中心”，最大底气在于中央的全力支持。我们要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上海重要讲话精神，进一步落实好中央支持《意见》和国家各相关部门的政策文件，加快推动一批重大政策、重点项目落地见效，巩固提升“五个中心”的核心功能。
上海建设“五个中心”，强大动力在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我们要对标国际最高标准、最高水平，全方位、大力度推进首创性改革、引领性开放，加快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政策和制度体系。比如国际金融中心，要深入实施高水平金融对外开放，继续推动一批重大外资金融项目落地，稳妥推进离岸贸易、巨灾债券、数据跨境等领域的业务创新和试点，更好服务实体经济、科技创新和共建“一带一路”。
上海建设“五个中心”，独特优势在于联动发展、耦合共生、相互赋能。我们要坚持系统观念，持续增强“五个中心”建设的整体效应、平台效应、放大效应和辐射效应，进一步提升功能设计、制度供给、政策突破的体系化水平，努力推动城市能级和核心竞争力实现新的更大跃升。
香港南华早报：今年上海“新春第一会”再度聚焦营商环境，并发布了8.0版行动方案，持续多年优化营商环境的动力是什么？上海又将如何以8.0版行动方案为抓手，有力促进经营主体蓬勃生长？
吴伟代表（上海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近年来，上海全力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出台了8版行动方案。营商环境建设带动了各项改革，对稳增长、发展新质生产力等产生了巨大作用。至去年底，全市企业数量289.87万户，相当于每1000人就有企业117户。跨国公司地区总部、外资研发中心分别达到1016家、591家；外资金融机构555家，占比超过30%。企业成本明显降低，去年为企业减负超过1160亿元。要素市场交易更加活跃，去年全市公共资源“一网交易”规模1.18万亿元，金融市场交易总额3650万亿元。
这些成果本身就是持续优化营商环境的动力。同时，上海作为改革开放前沿阵地，承担了国家一系列重大任务和使命。因此，上海优化营商环境，还有三方面强大的动力。一是主动担当作为，当好改革开放排头兵。率先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是中央交给上海的重要任务。上海有责任、有使命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优化营商环境，服务全国大局。二是对标国际一流，增强上海城市竞争力。在世行营商环境评估中，上海是我国唯一的专家调查样本城市，权重占比超过73%。这要求上海不断优化营商环境，进一步提高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三是提升企业感受度，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发展新质生产力，企业是主体。通过优化营商环境，提升企业感受度，才能更好支持企业增强创新能力，从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推动生产力水平不断提升。
上海将以实施8.0版行动方案为抓手，持续打造高水平营商环境。一是深化世行对标改革。对照世行新的评估体系，聚焦10个指标领域，分别推出一批改革举措。二是提升为企服务水平。围绕政务服务、政策服务、要素保障服务、涉外服务等方面提出改革举措。三是优化涉企监管检查。按照“无事不扰”的要求，推动监管执法更加科学、精准、高效。四是夯实营商基层基础。支持打造“一区一品”特色营商环境品牌；推行“街镇吹哨、部门报到”工作机制，推动市区各部门更好支持基层；优化派单机制，防止街镇行政力量低效运转；支持街镇打造更有“烟火气”的活力街区等。五是营造良好社会氛围。开展企业感受度评价，更好发挥营商体验官、“媒体观察员”队伍的作用，让企业和社会来评价政府工作，提出意见建议，帮助政府进一步提升营商环境建设水平。
经济日报：提振消费是今年的一项重点工作，各地都出台了许多举措，我们注意到上海特别强调文旅商体展联动，请问实施效果如何？在进一步提振消费方面又有哪些建议或举措？
权衡代表（上海社会科学院党委书记）：消费不仅要注重量的增长，更要关注消费结构的升级转型。近10年来，服务类消费增长不断加快，这表明我国消费结构在加快转型升级。上海市委去年非常敏锐地看到这一趋势，重点提出要加快推动文旅商体展联动发展，目前已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效，分享两方面感受。
一是充分发挥文旅商体展协调机制的作用，推动政策协同和市场联动。相关部门加强协同，横跨多部门、多条块，形成整体和协同效应。去年短短4天时间F1中国大奖赛直接拉动14亿左右经济效益，还不包括联动带动的消费，这是协调机制取得的成效。
二是要通过打造新场景来促消费，以消费升级带动更多的产业发展。去年7月开展的“古埃及文明大展”，已经吸引160万人次观展，收入达4亿元，一半左右来自文创以及带动的周边消费，说明文旅商体展及其场景消费会带来很大的倍数效应。另外，对于重大活动如刀郎演唱会，安全第一的同时要研究如何提高审批效率，为文旅商体展联动发展注入更大活力和动力。
今年如何进一步促消费，我有几点建议。首先是提质增效，文旅商体展本质上是服务，好品质、好服务是硬道理、是竞争力，为消费者带来好的体验。其次是持续加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吸引更多外来消费、国际消费。上海正在打造入境游第一站，要把国际化大都市的魅力展示出去，形成更多便利化措施，吸引更多入境游客。第三是加快推动文旅商体展深度融合。文化赋能非常重要，科技赋能也可以催生出很多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带动不同年龄群体多消费。
人民日报：加快对接高标准经贸规则，试制度、试经验，上海今年还将在浦东引领区“试验田”中试种哪些新探索、新举措，助力产出更多首创性改革、引领性开放成果？
顾军代表（上海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发展改革委主任）：按照中央决策部署，上海扎实推进浦东引领区建设，主要体现为三个“新”：发展新动能加快培育。2024年浦东GDP1.78万亿，占全市比重超1/3。其中，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三大先导产业规模突破8000亿。科创新高地加快建立。上海光源二期、软X射线等一批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建成运行，大飞机等硬核科创成果不断涌现。改革新标杆加快打造。浦东综合改革试点、自贸试验区及临港新片区高水平制度型开放等重大改革创新举措加快推进。
2025年是浦东开发开放35周年，我们将按照习近平总书记要求，加快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窗口，更好向世界展示中国理念、中国精神、中国道路。
一是全面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在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领域打造世界级产业集群。开展全球科技协同创新，全面落实加快建设国际一流科学城实施方案，深化科技创新体制改革，不断加强人才高地建设。二是全面加强改革系统集成。深化落实浦东新区综合改革试点，制订实施放宽市场准入特别措施，优化新业态新领域市场准入环境。加强内外资准入政策协同衔接，破除区域行政壁垒，为国家战略提供支撑。三是全面推进更高水平开放。支持临港新片区开展更大力度压力测试。探索在互联网、教育、文化等领域扩大开放，持续建设“丝路电商”合作先行区中心功能区，推动东方枢纽国际商务合作区先行启动区封闭运作。加快建设国际数据港，推动国际数据中心业务落地。四是全面增强全球资源配置功能。加快建设上海国际再保险登记交易中心，推进洋山绿色船籍港建设，大力发展高端航运服务业，拓展财资管理、投资决策、共享服务等总部功能。五是全面提升政府治理能力。加快推动治理手段、治理模式、治理理念创新，不断提高“一网通办”标准化、规范化、便利化水平。不断提高公共服务均衡化、优质化水平，提升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新华社：上海是文化建设的高地，也是展示中华文化的重要窗口，在接下来的这一年，上海准备在哪些方面进一步提升文化产品的供给质量，怎么样讲好中国故事、讲好上海精彩？
印海蓉代表（上海广播电视台、上海文化广播影视集团有限公司融媒体中心主持人）：从一名媒体基层一线代表的视角分享三点想法：一是以更大的力度推动文艺精品创作。近几年广大的文艺工作者潜心创作，涌现了一批精品力作，包括大家熟悉的《永不消逝的电波》《繁花》《千里江山图》等，这些作品斩获了很多重量级的奖项。传媒行业有一句名言叫“内容为王”，好内容是立身之本，好作品也是艺术事业常青的根本。怎么样让我们的创作不断代，需要政府和社会以更大的力度来指导、扶持、推动精品创作和优秀人才的培养，让更多作品不仅可以传得开，而且留得下，让传世佳作滋养一代代人。
二是加强对地方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因为方言、戏曲、民俗等显性标志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底色，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上海打造国际文化大都市的同时，应该加强对上海地方文化的保护和传承，最近几年大家都喜欢看方言版的影视作品，比如说沪语电影《爱情神话》、沪语电视剧《繁花》以及沪语话剧《长恨歌》等都很火爆。保护上海的地方文化就是保护上海的根脉，我建议多举办一些上海话的视听节目。
三是加强公共文化内容和产品的供给，提升服务质量。艺术要为社会服务、要为人民服务。要优化文化服务供给。我建议整合优质资源，丰富都市文化内容和产品的供给，让市民出门十几分钟就可以融入或者参与到文化场景中。提升市、区两级公共文化设施利用率，推出更多低价或者免费的公共文化服务活动或者项目。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去年以来，上海高校专业设置调整的呼声很高，许多人认为，面对新的竞争态势，高校的人才培养方式已经跟不上了。想提问来自高校的代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梅兵代表（华东师范大学党委书记）：高校的学科专业调整不仅呼声高，而且全球范围的高校当下都在大力采取行动，上海的高校也不例外，正在积极稳妥推进学科专业的调整优化工作。
以生成式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快速推进，经济社会发展的逻辑、模式和速度等也在相应发生变化。高校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树人，是为经济社会建设发展培养生力军。培养人的具体靶标发生了变化，培养人的链条相应发生变化，学科专业设置作为链条最初的一环，也就要相应发生变化。
高校正针对经济社会当前的需要，以及未来趋势的需要，来调整学科专业，淘汰掉一些不太需要的，增设一些急需的、新兴的、面向未来的。实际上，已经被淘汰或正在被淘汰的一些学科专业，在当时也是应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而设置的。所以学科专业的适时调整优化是高校的一项常规工作，只不过近些年因为经济社会发展的快速变化，调整的力度和速度大了一些，大家的感受更强烈。
此外，高校是个统称，可分为研究型高校、应用型高校、技能型高校等。各个学校在做学科专业调整优化时，会结合类型类别、自身的办学传统和优势来进行调整。比如技能型高校，它们的专业设置会与产业行业结合得更紧密更具体一些，研究型高校则会更加基础更加前瞻一些。
今年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教育强国建设规划纲要（2024—2035年）》，强调“分类推进高校改革发展；建立分类管理、分类评价机制；引导高校在不同领域不同赛道发挥优势、办出特色”。今年李强总理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也提到要分类推进高校改革。相信随着这些部署的落地落实，高校因为学科专业调整可能出现的同质化问题，将会得到根本规避和解决。
澎湃新闻：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完善发展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政策机制。请问代表，对于上海这座超大型城市的老龄事业发展有哪些好的建议和对策？
周燕芳代表（中国太平洋保险集团战略研究中心主任）：上海老龄化的程度比较高，目前60岁以上人口已经达到了568万人，所以上海发展养老事业、银发经济具有现实需要，也有比较好的经济基础和产业基础。当前头部的保险企业都在加大康养产业布局，结合在行业里的观察和实践，谈四点建议和想法。
一是聚焦刚需，从老年人急难愁盼问题出发，完善服务新业态。就医诊疗、养老照护、安全保障等是老年人普遍的需要，要把政府、社会的资源力量有机结合。更好建立标准，加强监督，鼓励社会力量丰富服务供给，增加康复、护理、认知障碍症等床位数量。二是聚焦养老科技，大力发展适老化智慧产品。智能眼镜、助听器、智能床垫、智能纸尿裤、康复和护理机器人等领域都是值得大力推动发展的新兴产业。三是聚焦社区，加快构建社区老年人一站式服务网络。无论是吃饭、购物、社交、娱乐、康复、护理还是配药，应该在家门口一站式解决。需要进一步鼓励社会力量在老年人聚集的区域构建连锁化、品牌化的综合服务网点。四是聚焦发展养老金融，在上海创新养老金发展模式，壮大养老金规模。比如借鉴临港片区人才年金计划，在全市推动建立人才年金，允许外资企业、高新技术企业的人才优先加入。也可针对平台就业人员、主播及自媒体从业人员探索建立符合他们收入水平的年金计划。
养老事业、银发经济一端是产业，一端是民生，所以在发展的过程中要坚持以人为本。只有真正地理解、尊重和满足老年人的需求，才能真正培育和壮大养老事业和银发经济。
文汇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是重大国家战略，请问上海如何发挥好龙头带动和示范引领作用，助力长三角区域高质量发展？
顾军代表：一年多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取得了重要阶段性成效。2024年，长三角区域170余项“一网通办”高频政务服务和应用实现跨省通办；一体化示范区累计52项制度创新成果面向全国复制推广，示范区高质量发展条例成为《立法法》实施以来全国首个综合性、跨省域、创制性立法。
下一步，上海将继续携手苏浙皖三省，深化“四个统筹”，努力实现“四个成”，努力取得新的重大突破。一是发展成势，放大带动效应。上海要更好发挥辐射带动作用，要强化链接，以高开放度、高市场度链接全球、连接区域，招引更多机构和人才集聚上海，提升资源配置能力；强化联动，加强“五个中心”功能联动，聚焦整体效应、平台效应、放大效应、辐射效应，加快推进政策落地落实。二是协同成链，强化聚合反应。串好创新链，加强战略科技力量协同、基础研究合作、科研数据共享。串好物流链，建好长江经济带多式联运中心，推动航贸数字化等平台跨区域延伸。串好蓝色珠链，推动生态保护红线无缝衔接，持续深化跨界水体联保共治。串好绿色碳链，共推深远海海上风电项目建设，共建绿色低碳供应链服务平台等。三是功能成圈，释放空间潜力。建好通勤圈，加强“轨道上的长三角”建设，尤其是1小时城际轨道交通网建设，推动环沪轨道交通运营公司实体化运作。优化功能圈，深化虹桥中央商务区、嘉昆太创新圈等重要载体建设，发挥“以圈促群”效应。四是机制成法，形成制度红利。探索更多富有含金量的制度创新成果。深耕示范区制度创新“试验田”，持续推出务实有效的制度成果。加快长三角面上协同立法，围绕科技创新协同发展、政务服务“一网通办”、饮用水水源保护等重点领域开展区域立法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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