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方认定猥亵行政拘留已有大半年,理发师张泉(化名)一直在为自己的名誉奔波。
2024 年 10 月 3 日晚,在山东济南历下区某美发店工作了近二十年的张泉,接待了一对祖孙,奶奶带 13 岁的孙女过来理发。次日上午,老人再次到店表示,孙女称理发时被张泉触摸胸部,随后民警上门介入此事。
50 多天后,警方以张泉猥亵未成年人,给予其拘留 14 日的行政处罚。
张泉认为自己很冤枉," 你通过监控视频看,我根本就没这么操作 "" 我给女孩擦碎发时,女孩奶奶一直看着,我要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奶奶一下子就能看到 "。
2024 年 12 月 13 日,张泉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警方撤销行政处罚。
今年 3 月 14 日,该案开庭审理。8 月 11 日,法院裁定该案中止诉讼,理由是案件存在其他需要中止的事项。8 月 22 日,张泉向大河报《看见》记者表示,他希望法院尽快恢复审理,公正判决,还自己一个清白。
事发监控视频截图(受访者供图)
2024 年 10 月 3 日晚 8 时许,一名老太太带着孙女到张泉店里理发," 当时老太太跟我说把小女孩的头发剪短一些,我就给小女孩先洗了头,然后给她理发。理完之后,我给小女孩脖子上的围布取下来,拿海绵擦她脖子和耳朵上的碎头发。擦了几下,发现擦不干净,就换成毛巾去擦 "。
张泉回忆道,女孩领口比较紧,脖子处粘有碎发," 当时,为给她擦干净,我用左手勾着拉开她的衣领,右手拿着毛巾擦她脖子上的碎头发,我整个操作过程都没有什么问题 "。
监控视频显示,事发时女孩穿着一件圆领浅色上衣,张泉完成理发后,用右手一块黑色海绵在女孩脖颈处擦拭几下后,放下海绵,换成了一块白色毛巾继续擦拭,整个过程约为 45 秒。其间,张泉用左手勾着女孩衣领,右手持毛巾持续进行擦拭动作,女孩一直呈低头弓身状态。在此过程中,女孩奶奶坐在距离女孩约 2 米处的椅子上,面朝女孩和张泉方向,几次与张泉攀谈。
理发结束后,女孩奶奶拿出现金付账,张泉说 " 你应该是再给我十块钱 ",女孩奶奶伸手拍了拍张泉的胳膊 " 好了,小孩叫你个叔叔呢 "。随后,张泉提醒女孩拿走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后,女孩先行离开,女孩奶奶与张泉闲聊了约 2 分钟并表示感谢后离开。
张泉向大河报《看见》记者表示," 第二天,老太太到店里说我给她孙女理发,擦碎发的时候摸她家孩子的右胸。可是通过监控视频看,我根本就没有这样操作。女孩父母就报警了 "。
2024 年 10 月 4 日,警方以猥亵为案由立案。
案件调查了 53 天,为此警方还延长了一次办案期限。其间,张泉曾先后 4 次前往派出所做笔录。
(受访者供图)
记者了解到,监控视频中,张泉站在女孩右侧用右手拿毛巾向女孩左侧擦拭的动作,成为警方调查的重要方向。警方曾询问张泉,在给小女孩擦拭碎发时,是否将拿毛巾的右手伸进她衣服里。张泉回答称,他曾站在小姑娘右侧将手伸进女孩衣服里半个手掌,擦了两三下女孩左侧锁骨处的碎发,用了一两秒的时间。
" 小姑娘穿的衣服领子高,当时我右手拿着毛巾,左手拉着她的衣领,然后给她前脖子和左侧锁骨处的头发擦了几下。"
张泉向《看见》记者表示," 当时民警问我为什么不绕到左边去擦,因为如果我站在左边擦左侧,容易把领子扯开,一擦可能会看到女士的胸,不礼貌。而且当时我本来就要下班了,就想着快点下班赶紧走,就站在右侧给她擦了 "。
" 我以前也给其他顾客这样擦过,因为店里监控保存时间只有十几天,没有保存下来。"
" 我擦的时候很确定没碰到她的胸,当时我右手拿着毛巾,毛巾比我的手面积还要大,我不可能触碰到她的皮肤的。对方说我手背碰到她的胸了,要是按这个方向的话,我得翻个手才能碰到她,我要有那种坏思想(动作),监控视频上也能看出来的。我要是整个手都伸进去的话,那得是个什么样。"
据了解,警方曾调取了案发前的多段张泉给其他顾客清理碎头的监控视频,至少涉及 5 名男性顾客和 3 名不同年龄段的女性顾客。视频显示,张泉在给男性顾客清理碎发时均未拉衣领,用时均为 5 秒左右;给女性顾客清理碎发时,均有拉衣领动作,用时最短者为 12 秒,最长者为 24 秒。
警方还就男女顾客清理碎发的时长不同的问题进行了询问,张泉回答称,因为女顾客会更在意细节,所以他给女顾客擦时更仔细,时间更长。
对于为什么给女孩清理头发花了约 45 秒,张泉称,是正常服务的操作过程," 擦不干净,我不得反反复复给她擦几下?当时我是这样觉得,本身就是街坊邻居,又是老人领着孩子,如果擦不干净,人家要是来找你,又得挨顿说,这样显得不好。"
2024 年 11 月 25 日,济南公安局历下区分局对张泉做出行政处罚。
历公 ( 解 ) 行罚决字 ( 2024 ) 10712 号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2024 年 10 月 3 日晚 8 时许,张泉在理发店给未成年女性理完发后,一边与陪同家长聊天,以擦头发碎屑为由,多次用一只手拉开被侵害人衣领,另一手持毛巾从领口处伸到衣服里面触碰被侵害人的胸部,对其进行猥亵。警方认定张泉猥亵的违法事实成立,给予其拘留 14 日的行政处罚。
(受访者供图)
2024 年 12 月 13 日,张泉对济南市公安局历下区分局提起诉讼,要求其撤销上述行政处罚决定书," 通过监控视频看,我根本就没这么操作,我们还找了很多人看,都没看出来我怎么着了 "。
" 从监控上看,我给女孩擦头发时候,女孩奶奶一直看着,我要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奶奶一下子就能看到。"
此前,张泉还向《看见》记者提供了一段自己还原过事发经过时,以女孩奶奶所在视角拍摄的一段视频称," 从视频看,老太太面对着镜子,能从镜子里看清楚我在前面的动作的 "。
2025 年 3 月 14 日,该案在历下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张泉的代理律师提出辩护意见,认为张泉的理发过程是完全是正常的理发服务操作,不存在任何所谓的猥亵行为。
他认为,事发时女孩奶奶是唯一的现场目击者,就坐在距离张泉不足两米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整个理发过程。在女孩理发结束后,女孩奶奶与张泉非常客气地聊天,没有看到任何反常情况,说明不存在猥亵行为。其次,监控视频中,张泉给女孩擦拭碎发的动作流畅且连贯,没有迟缓和卡顿,不可能存在猥亵行为。
据了解,该起案件未当庭宣判。
5 个月后,8 月 11 日,历下区人民法院做出案号为 ( 2025 ) 鲁 0102 行初 59 号的行政裁定书,称案件存在其他需要中止的事项,本案先行中止,待中止诉讼的原因消除后,恢复诉讼,裁定该案中止诉讼。
张泉告诉大河报《看见》记者,他曾托律师先法官询问中止诉讼的原因,没能获得明确答复。
8 月 22 日,大河报《看见》记者就上述案件中止诉讼的原因致电历下区人民法院,该案承办法官回复记者称,案件正在审理中,不便透露案情," 如果想了解其他的情况,可以带着证据联系我们负责外宣的部门 "。
同日,记者致电历下区人民法院相关外宣部门,未获有效回复。
此前 8 月 21 日,大河报《看见》记者曾联系张泉案件的主办民警了解案件情况,其称可向济南市公安局历下区分局联系了解。同日,记者先后致电济南市公安局历下区分局法制大队、济南市公安局历下区分局相关宣传部门,均未获有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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